一世芳华

【赌神/伴我纵横衍生】不谏华梦第三章、雨夜情变

第三章、雨夜情变

    凌晨1点，李嘉华冒着大雨，打车来到乌鸦电话中提到的“王牌夜总会”。

    外面风雨大作，室内人声鼎沸，摇滚的卡啦OK中，无数人头在舞池中晃动。迷离变幻的灯光营造着一个梦幻的世界，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，大胆开放；也是失落者的家园，自由发泄。

    没有谁会过问谁，只需要尽情的喝酒、划拳、唱歌、跳舞……直到天亮。

    李嘉华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样的场合，不过不代表他不会应付。以前他的亲大哥就开过夜总会，他还在里面帮过忙，唱过歌，更混乱的情况也遇到过。

    那时候有大哥照顾他，境遇也要好的多。后来大哥坐牢，气死了妈妈，他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，变成孤身一人，无所依靠。

    世界变得晦暗如雨天，在他遭逢巨变，前路茫茫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时候，黎彼得的出现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。这些都是一年多以前才发生的事，并不遥远。

    他穿着黑色皮夹克，带着墨镜进了场，没有人认出他。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陈小刀，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，还在和隔壁桌的两男一女吵架。

    “王八蛋，回去干你吗！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……你再说一遍！”小刀的舌头已经很大了，摇摇晃晃站起来。

    乌鸦赶紧扶着他：“算了，老大……”

    “算什么？我不揍得他…他妈都不认……”

    “来呀！”对面男的一脸凶相，也站了起来，“我的马子都敢泡！”

    “算啦！”对面桌的女的也在劝架，“只是喝杯酒嘛。”

    “喝你妈，回去轮到你！”

    连卡啦OK雷动的音响都压不住他们吵架的声音。服务员也注意到他们，如果打起来就报警。

    嘉华的脸色有些难看，他讨厌黑社会混混，也讨厌和混混打架搞事的陈小刀。这一切都会令他再想到自己的哥哥，就像一团积在心里散不去的阴云。

    陈小刀已经站起来，乌鸦拖不住他。嘉华赶上去，一把搂住他腋下，把他转个身，带回座位上坐下。

    小刀喝得晕头转向的，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。

    嘉华向服务员招了一下手：“一杯番茄汁谢谢！”

    身后那一桌还在骂，不过他们只有两男一女，看到小刀这边多了一个男人，真打起来他们未必占优，气焰也多少收敛了一点。

    “缩头乌龟，只有嘴巴厉害！”

    “学人家泡马子，其实根本不行！”

    无论那一桌说什么，嘉华都不搭理，小刀迷迷糊糊地还想站起来：“你说…谁不行？”

    嘉华按住他肩膀，把服务员送来的番茄汁塞他手里，没好气地说：“给你醒醒酒。”

    被小刀一把扫开，杯子啪一声碎在地上：“你别管我！”

    嘉华脸色阴郁，乌鸦主动凑到他身边说：“其实不怪老大，是那女的自己凑上来的。他们就喝了两杯酒而已……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喝酒？他不是说和女朋友在一起吗？”

    乌鸦叹了口气说：“吵架了，吵得还挺厉害！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唉，积攒多年的矛盾大爆发呗，导火线就是你的跑车。”

    嘉华不解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你是没看到那场面，珍姐一巴掌——”

    珍姐两个字刺激了小刀的神经，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，叫道：“不准提她，谁提我跟谁急！”

    “好好，不提不提！”乌鸦赶紧摆手，想扶他坐下去。

   他甩开乌鸦，腿一软，又扑进嘉华怀里，抱住他的腿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要和她分手，还敢骂我……结婚…结婚…我也想结啊，没钱怎么结啊……她骂我，她还打我…呜呜(┯_┯)”

    嘉华哭笑不得，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别哭了，先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起来！就不起来！”他像个孩子似的耍赖，“我要阿珍……呜呜，我不分手……不分手……”

    乌鸦在旁边摊手：“事情就是这样。交往五年没结婚，哪个女人没脾气？又看到你的车，有句话叫做，人比人气死人！”

    根据他的复述，现场是这样的：

    “借别人的车，你很有面子吗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存钱买一部啊？总是有钱就去赌，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存够结婚的钱？”

    “你很老吗？那么急着结婚？多玩几年不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跟你五年了！我爸爸妈妈都催了好几次了。你总是这么吊儿郎当的，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啊？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没钱啦！要嫁你嫁给这车子的主人好了，我是买不起啊！”回头一脚狠狠踢在车门上。

    啊，车门凹陷了！当时乌鸦还在旁边掰手指计算维修要多少钱。

    “我…我不是要你有多少钱，我是要你认真一点为我们将来打算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不认真啊？我哪里不认真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吵到最后，是阿珍响亮的两巴掌收尾：“分手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分手，我要阿珍……”小刀在嘉华裤腿上擦眼泪，两只眼都哭红了，一边脸还微微有点肿。

   看他失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，嘉华的心就软了，又怕地上的玻璃伤到他，把他抱扶起来说：“明天再去找阿珍吧，你喝醉了，现在先回家。”

    招呼服务员买单。他和乌鸦左右掺扶着小刀出来的时候，又问了一句：“怎么想到要找我？”

    乌鸦交代道：“不只你一个，老大让我打了好几个电话，叫人出来陪他喝酒，只有你一个人来而已。”

    嘉华摇了摇头，对自己苦笑。

    外面雨很大，嘉华脱下皮衣给小刀挡在头上，乌鸦拿了钥匙去倒车过来。

    小刀沾了点雨水，好像直到此时才发现嘉华来了，扯着他囫囵不清地说：“李嘉华，你来了……来的正好，陪我喝酒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喝了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喝醉酒的人身体特别沉重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，那样的重量和体温，给他一种被人依靠的真实感。抱着自己喜欢的人，他的心就没有一秒钟是平静的。

    “好好，回家喝，我们回家再喝！”

    连哄带骗把醉鬼塞进车里，醉鬼回头就在他身上吐了出来，吐完安静了，靠在他肩膀上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
    嘉华觉得自己简直是找罪受，为什么，为什么就喜欢他呢？

    凌晨2点，雨下得更大，打在车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。车灯射亮一路的雨水，像密密麻麻的箭头。

   陈小刀的家在村子的最里面，门前一口鱼塘，门上贴着两张门神。远光灯射在木门上，反映出一片昏黄。

    门上有把小锁，乌鸦有钥匙，先冒着大雨下去开门。门前一点挡雨的地方都没有，车子只能停在大雨里。

    等乌鸦打伞出来，居然是把儿童伞！

    “老大家只有这个……”

    还能怎么办，嘉华还是用皮衣披在小刀身上，拉过他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，一手抱住他的腰，和乌鸦一起把他拖进房子里。

    短短一段距离，三个人都搞得很狼狈，儿童伞只能遮个头。陈小刀淋了雨有了动静，但酒没有醒，又开始拉拉扯扯，胡言乱语。

    “珍……喝……不分手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李嘉华第一次到陈小刀家里来，没想到是这种情况。房子很旧，灰墙上很多划痕，本来是一层的，可是又用木板从头上隔了一个二楼出来，用一把木梯搭着。

    “老大就住上面。”

    木梯很窄，只能容一个人行走，不知道要怎么把醉鬼弄到楼上去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一楼也可以住人。”乌鸦拉开一道破布帘子，后面有一间卧室，按他说这就是客房了，房间里除了一张旧床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把小刀放倒在床上，嘉华从墙上取了一块毛巾给他擦脸，自己的身上、头发上还滴着水。

    乌鸦抱着被子过来说：“这么晚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回去了，你要留下来的话，可以和老大一起睡，正好可以照顾他。”

   嘉华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发红，幸好暗淡的小灯泡下面根本看不清楚：“你不照顾他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家在隔壁，我也要回去换衣服啊！淋透了都……”

    嘉华抿了抿唇，没有说话。要他现在丢下醉得不省人事的陈小刀，自己开车回家，他又怎么放得下心？

    “厕所在这边，不过没有热水器。想洗澡的话要自己拿桶提水……”

    “二楼有衣柜，先换身衣服吧，我看老大的衣服你应该能穿……”

    乌鸦交代了一些必需的事后，就打着儿童伞离开了，整栋房子就只剩下嘉华和小刀两个人。

    嘉华用小刀家的座机给黎彼得打了个电话，把他从午夜美梦中叫起来请了第二天的假。

    “现在几点了，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请假？”

    “就当帮我个忙吧，拜托了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挂断电话后，他认命地转身看着躺在床上，已经呼呼大睡的陈小刀。

    嘉华以前也是穷人家的孩子，照顾人难不倒他。先上二楼，破旧的木梯发出“吱呀”的哀鸣，让他的脚步都不敢用力。在墙壁上摸到开关，按下后，一个葫芦型小灯泡被一根电线吊在房间正中，照亮一间宽敞的卧室，这里就是小刀的房间了。

    家具不多，但意外地很整洁。就像小刀这个人一样，看似大大咧咧、游手好闲，其实很有原则，五年只谈一个女朋友，答应赌神的事就一定做到，没钱结婚还不肯接受嘉华送车，六年前和嘉华还不认识的时候就肯站出来见义勇为……

    他虽然也混社会，但并不真是个混混，他只是桀骜不驯，和一般意义上的好人走了不同的路。所以品学兼优的李嘉华才会被他吸引，他身上的闪光点，也许只有喜欢他的人才能发现。

    打开小刀的衣柜，衣服也是整整齐齐地挂着，西装、衬衫、休闲装……一应俱全。旁边的大镜子也很显眼。

    他的个人生活可一点不邋遢，嘉华忍不住想，他长的那么帅，肯定少不了有几分自恋自负，也许和自己一样每天要照好多次镜子整理仪容。

    嘉华挑了两套短袖短裤，尺寸很合适。其实小刀比他稍微高一点，但体型却差不多，衣服随便穿。

    他又在房间看了看，床单叠得还算整齐，床头柜上还放着半盒香烟；方块电视和影碟机摆在床的正对面；中间墙壁靠着书桌，桌上叠放着报纸和杂志，汽车、时装杂志，经济报、晚报都有。

    条件虽然简单，但摆放却自有品位。看过他的房间，就好像对他的人又加深了了解，陈小刀挑不出让李嘉华失望的地方，连各种毛病，比如喝酒、打架、赌博……都能有各种合理理由戳中他的心。

    这个人就好像是上帝专门为他准备的一个考验，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跨过去。

一直被和谐，指路露西弗https://www.lucifer-club.com/chapter-84807-3.html

    几分钟没有动静，嘉华躺在床上带着迷惑，就看到陈小刀一点一点慢慢往后退，就像爪子碰到水的猫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，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，配合着窗外的电闪雷鸣、大雨倾盆，像极了惊悚片的感觉！

   有谁是从前一秒天堂，跌落到下一秒地狱的？美梦正当时被生生吓醒是种什么感觉？原来人真的可以把喝下去的酒，在一秒钟之内全部变成汗流出来……

    “啊？！！！！！”

    一声鬼叫惊醒梦中人！

    “小刀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要叫我！”他慢慢坐在床上，把手插进头发里，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，好半天才开口说：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”

    嘉华不知道应该把头低到什么程度，才能不让人看到自己羞愧的脸。

    “我…我好像喝醉了……阿珍，不对……”他摇摇头，又抬头看嘉华，眼神十分惊恐。

    嘉华什么都不敢说，也不敢看，只是赶紧穿衣服，双手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“你…你怎么会在我床上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想干什么？”他又问，然后用手拍打自己的脸，想让自己冷静一点，“ok……ok……”

    他组织了几次语言，才终于说出话来：“我们做了什么？我们什么都没做对不对？”

    嘉华用力摇头，他想说没有，但是太紧张了喉咙发不出声。

    “该死的！”小刀狠狠一脚把枕头踢出去，冷静，冷静，他调节着呼吸，自言自语：“…呵……这怎么可能啊？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，我又不是同性恋！”

   他的目光射向李嘉华，一字一字诛心地说：“是你，你是同性恋？”

    李嘉华其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，他只暗恋过陈小刀和一个女孩子。陈小刀是第一个，分开以后以为不会再见了，大学中他又对演艺学院一个女同学产生了好感，半年前女同学去了美国，这份感情无疾而终。直到昨天，陈小刀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。

    但这个时候他只能低头道歉：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？”

    陈小刀像是第一天认识李嘉华这个人一样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，他已经渐渐想明白今晚的事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同性恋……你趁我喝醉了，你想做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？！我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？”

    陈小刀既气愤，又失望：“你在撒谎！你是同性恋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…好！你不说也没关系，那是你的隐私，但是你不该趁我喝醉对我乱来……我有女朋友的，我不喜欢男人！”

    嘉华急道：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！我根本没想过要对你做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想过？那你怎么解释？你怎么解释啊！”他抽起一条毛巾，砸在李嘉华脸上。

    嘉华头偏在一边，脸色发白，半晌才说：“……是我不对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操你——”他立刻又改了口：“王八蛋卑鄙小人！你在利用我对你的信任……送车给我，哈，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是不是？你还真想包养我？”

    他越说越恼火，有种被好朋友出卖的痛心之感，一把揪住李嘉华的衣服往外拉。

    “小刀……”

    “滚！我简直后悔把你当朋友！我再也不想看到你，看到一次我揍你一次！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你！”

    一句话冻结时间！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哗哗的雨声。

    小刀的脖子像冻僵的雕像嘎吱嘎吱转过来，张着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：“骗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真的！”嘉华一手捂住额头，他同样头疼得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。

    他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，他只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，一时受不住诱惑……但是是自己的过错，所以无论陈小刀怎么对待他，他都全盘接受！

    “真…真的又怎么样？你是不是以为强奸男人不犯法，你就可以玩我？我告诉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玩你啊，我是认真的！”嘉华抿着嘴唇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，“我本来没打算要告诉你，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……”

    朋友？上床的朋友？

    “去你妈的朋友！你不要再跟我说话，你走啊！”

    外面漆黑一片，暴雨正急，积水已经淹没了地面。他一把拉开木门，用力过猛一扇门直接掉下来，倒在门前，被他一脚踢进雨水中。

    “操！”脚好痛，脚上根本没来得及穿鞋。

    他跳着脚想把李嘉华扔出去，然而看到这暴雨情形，不知怎么的手又有些发软。

    这时李嘉华挣开了他的手，那是一双受伤的眼睛，带着冷和愤懑看着他，直到说出：“我自己走！”然后用一只手随意抹了把通红的双眼，转过身，至少，不要面对他流泪。

    他木然地走出去，只穿着短袖和短裤，立刻被淹没在冰冷的雨幕中。

    “喂——”陈小刀叫了一声，但立刻又住了嘴，已经说出口的话，不可能再收回来！回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串车钥匙，抓起来就朝门外扔出去，打在李嘉华的后背上：“把你的东西拿走！快走！”

    “啪”一声，只有半边的门关上了。

    黑夜中只有那半边门透出昏黄的灯光，灯光一直没有熄灭。

    李嘉华就像一个雨人站在黑暗里，全身冰冷，眼中流淌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
    这扇关闭一半的大门，就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，悲愤、破碎、诡异。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，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可能重来，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！